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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减”能否落实寒假成为观察窗口
    来源:法治日报 作者:赵晨熙 发布时间:2022-02-09 0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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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寒假让就读于北京市西城区某小学的四年级学生周泽感到“很不一样”,以往假期里被排得满满的课外培训班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他最喜欢的体育运动。老师留的假期作业也不再是机械性地做题,而是变为阅读一本好书、和家长一起观看冬奥会……


  作为“双减”政策实施后的首个寒假,学生们一改以往“在家赶作业、辗转辅导班”的高压模式,迎来了更为轻松充实的假期生活。但面对首个“无学科培训寒假”,不少家长则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双减’政策下,对学生、家长和学校而言都是不一样的体验。”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研究员储朝晖近日接受《法治日报》记者采访时指出,伴随“双减”政策的推进,我国义务教育阶段将迎来变革,这个寒假是观察“双减”成效的一个重要窗口,在发现问题的同时也要听取各方合理诉求,尊重教育规律,让“双减”真正落到实处。


  强化学校教育主阵地


  提起2021年的教育热词,绝对非“双减”莫属。


  “双减”的概念,来自2021年7月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以下简称“双减”意见)。


  在21世纪教育研究院院长熊丙奇看来,“双减”明面上是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的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实则也是为了缓解家长长期存在的教育焦虑、减轻家庭教育支出。


  长期以来,在家长“不输在起跑线上”的育儿焦虑和校外培训机构的“推波助澜”下,寒暑假基本沦为学生的“第三学期”,很多学生的假期生活大多奔走在各个培训班之间,学生疲惫不堪,家长压力山大。


  对此,“双减”意见直接划出红线——要严格执行未成年人保护法有关规定,校外培训机构不得占用国家法定节假日、休息日及寒暑假期组织学科类培训。


  除此之外,各地不再审批新的面向义务教育阶段学生的学科类校外培训机构,现有学科类培训机构统一登记为非营利性机构;严禁超标超前培训;禁止以虚假折扣、虚假宣传等方式进行不正当竞争等规定,也被业内评价为是对校外培训机构的“精准打击”。


  其实,早在2018年,国家就开始了针对校外培训机构的治理。2018年8月,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规范校外培训机构发展的意见》,开启了一场规范校外培训机构的治理行动。但校外培训机构的超标培训、虚假宣传、退费难等问题依然屡禁不止。


  储朝晖注意到,与2018年针对校外培训机构开展的治理不同,“双减”意见在提出规范校外培训的同时,提出了要提高学校教学质量的目标,在这个目标中明确提出要让学生的学习回归校园主阵地。


  “这是‘双减’政策的最大亮点,内外兼顾,规范校外培训机构与强化学校教育主阵地同步推进。”储朝晖指出,“双减”是一场持久的阵地战,厘清其主旨与边界才能有效落实。


  非学科类培训日渐火热


  “双减”政策的效果尚需实践来验证,但目前一个最直观的体现就是,校外学科类培训班在这个寒假“消停”了。


  在今年寒假来临前,教育部印发通知部署各地教育部门认真做好寒假期间“双减”工作,强调要严查义务教育阶段线下学科类培训机构违规开班等问题。


  然而,与学科类校外培训机构“凉凉”相比,非学科类培训则日渐火热。记者调查后发现,“双减”政策下,不少家长依旧不愿“躺平”,选择在假期给孩子报体育、美术、舞蹈等非学科类培训班,这背后暴露出的则是一些家长面对“无培训节假日”的焦虑与无措。


  家住北京市丰台区的张秀萍原本想利用这个寒假给刚上初一的孩子“打打基础”,但校外学科类培训机构的“停业”加上学校老师反复重申禁止假期补课的“禁令”让她意识到正规渠道走不通了,只能选择“私教”“小班教学”等“野路子”。


  但接连咨询了几位“毛遂自荐”的教师后,出于费用和害怕被查等方面的考虑,张秀萍还是放弃了。最终,在假期里给孩子报了游泳课和书法课。


  与张秀萍相比,初二学生家长刘娜娜则坚决“将补课进行到底”,通过联系孩子以前培训班的老师,采用“家教”方式为孩子进行一对一补课。


  虽然知道这种做法是违规的,但刘娜娜也很无奈,孩子偏科严重,数学不好,自己也无法辅导,只有在时间充裕的假期补课,“作为家长,理解‘双减’是在为学生减负,也很支持,但毕竟中考升学还是需要考试来决定,不敢完全放弃学科补习”。


  刘娜娜的焦虑也代表了一部分家长,记者随机采访了8名中小学生家长,其中有6人都表示曾在以前的假期中为孩子报学科类培训班,这个寒假,虽然仅有刘娜娜一人继续选择给孩子“补文化课”,但另外5名家长也都给孩子报了美术、体育等培训班。


  需家庭学校合力推进


  对于“双减”后家长们的焦虑,北京市大兴区某小学数学教师梁旭深有体会。今年寒假,学校响应“双减”政策,不留笔头作业,取而代之的是让学生阅读书籍、亲子互动等多种形式的弹性作业。同时,给家长们重申了禁止假期给学生报班补习文化课的要求。


  对此,多数家长比较支持,但也有家长担心既没有笔头作业,也不能上培训班会让孩子在假期彻底“放飞”,不利于开学后尽快投入学习。


  “‘双减’的有效执行需要学校教育方式和家长意识的转变。”梁旭指出,“双减”后,学校在教学课程内容上进行了调整,更强调课堂效率,力图让学生在课堂上理解并解决学习中的问题,所以从某种程度而言,学生在上课时需要投入更多精力,在课后和假期则应该注重学生其他领域的培养,这给家庭教育提出了更高要求。


  “学校和家庭配合是做好家庭教育的关键,在‘双减’和‘依法带娃’的时代,学校应当承担起宣传指导的责任。”储朝晖认为,中小学校应考虑建立家长学校,指导家长科学进行家庭教育,同时要正确宣传“双减”的意义,让家长认识到家庭教育的重要性和学生综合素质发展的必要性,而不是像某些地方简单地要求学生签署所谓的拒绝参加学科类培训承诺书,这种方式并不能真正杜绝家长给学生“开小灶”,只能进一步加剧家长的焦虑情绪。


  熊丙奇也认为堵不如疏,从严监管校外学科类培训机构的同时也应认真考虑学生、家长的现实需求。比如,有些学生考试成绩不理想,自主学习能力较差,想利用假期进行学科辅导,这种需求具有合理性。对此,建议由教育部门、学校和社区携手,面向此类学生,提供公益性的学科知识辅导,引导学生家长减少校外学科类培训的需求。


  建立多元化评价体系


  采访中记者注意到,在各非学科类培训中,体育类培训的受欢迎程度尤为突出,几乎每位给孩子报课外培训班的家长都会至少报一项体育类培训班。在被问及原因时,家长们几乎都提到了一个理由,那就是体育成绩在中考成绩中的占比在不断提升。


  “这是家长最真实的内心写照,也是当前应试教育下所带来的必然结果。”熊丙奇一直在关注“双减”政策,在他看来,“双减”能否真正落到实处,根源还是要啃下中高考改革这块“硬骨头”。


  “当前,我国中高考仍沿用考试分数、排名评价来录取学生,基础教育由此存在唯分数论、唯升学论问题。”熊丙奇担心,在不改革中高考制度的背景下,推进减负措施,可能会陷入升学看分数、名次,减负要求不看重分数、名次的悖论。


  这种担忧不无道理。为克服唯分数的倾向,“双减”意见要求考试成绩呈现实行等级制。据北京市朝阳区某中学教师贾斌透露,今年1月结束的期末考试中,家长不再能知道学生的具体分数,而是用ABCD的等级区间来划分,老师也被要求不能告知具体分数。


  “对此,初一、初二年级的家长比较理解,但初三年级家长询问具体分数的很多。”有家长就向贾斌直言,中考成绩仍是体现在具体分数上,差几分就可能上不了心仪的学校,而等级制成绩的同一区间可能相差十几分,家长难以知晓学生具体的学习情况。


  在熊丙奇看来,如果继续沿用单一的考试分数、排名录取学生,基础教育很难摆脱应试倾向,这种状况下,学生的学业负担难以真正减轻,家长的焦虑也不会真正消失,应进一步推进中高考制度改革,建立多元化评价体系。


  储朝晖对此表示认同,他补充指出,还应逐步实现学校之间教育资源的均衡,消除学校之间的等级差别。同时,要多措并举提升职业教育吸引力,构建多元化成才渠道。(法治日报记者 赵晨熙)


责任编辑:邱阳审核:金春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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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减”能否落实寒假成为观察窗口
来源:法治日报 2022-02-09 09:14:36
      这个寒假让就读于北京市西城区某小学的四年级学生周泽感到“很不一样”,以往假期里被排得满满的课外培训班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他最喜欢的体育运动。老师留的假期作业也不再是机械性地做题,而是变为阅读一本好书、和家长一起观看冬奥会……作为“双减”政策实施后的首个寒假,学生们一改以往“在家赶作业、辗转辅导班”的高压模式,迎来了更为轻松充实的假期生活。但面对首个“无学科培训寒假”,不少家长则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双减’政策下,对学生、家长和学校而言都是不一样的体验。”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研究员储朝晖近日接受《法治日报》记者采访时指出,伴随“双减”政策的推进,我国义务教育阶段将迎来变革,这个寒假是观察“双减”成效的一个重要窗口,在发现问题的同时也要听取各方合理诉求,尊重教育规律,让“双减”真正落到实处。强化学校教育主阵地提起2021年的教育热词,绝对非“双减”莫属。“双减”的概念,来自2021年7月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以下简称“双减”意见)。在21世纪教育研究院院长熊丙奇看来,“双减”明面上是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的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实则也是为了缓解家长长期存在的教育焦虑、减轻家庭教育支出。长期以来,在家长“不输在起跑线上”的育儿焦虑和校外培训机构的“推波助澜”下,寒暑假基本沦为学生的“第三学期”,很多学生的假期生活大多奔走在各个培训班之间,学生疲惫不堪,家长压力山大。对此,“双减”意见直接划出红线——要严格执行未成年人保护法有关规定,校外培训机构不得占用国家法定节假日、休息日及寒暑假期组织学科类培训。除此之外,各地不再审批新的面向义务教育阶段学生的学科类校外培训机构,现有学科类培训机构统一登记为非营利性机构;严禁超标超前培训;禁止以虚假折扣、虚假宣传等方式进行不正当竞争等规定,也被业内评价为是对校外培训机构的“精准打击”。其实,早在2018年,国家就开始了针对校外培训机构的治理。2018年8月,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规范校外培训机构发展的意见》,开启了一场规范校外培训机构的治理行动。但校外培训机构的超标培训、虚假宣传、退费难等问题依然屡禁不止。储朝晖注意到,与2018年针对校外培训机构开展的治理不同,“双减”意见在提出规范校外培训的同时,提出了要提高学校教学质量的目标,在这个目标中明确提出要让学生的学习回归校园主阵地。“这是‘双减’政策的最大亮点,内外兼顾,规范校外培训机构与强化学校教育主阵地同步推进。”储朝晖指出,“双减”是一场持久的阵地战,厘清其主旨与边界才能有效落实。非学科类培训日渐火热“双减”政策的效果尚需实践来验证,但目前一个最直观的体现就是,校外学科类培训班在这个寒假“消停”了。在今年寒假来临前,教育部印发通知部署各地教育部门认真做好寒假期间“双减”工作,强调要严查义务教育阶段线下学科类培训机构违规开班等问题。然而,与学科类校外培训机构“凉凉”相比,非学科类培训则日渐火热。记者调查后发现,“双减”政策下,不少家长依旧不愿“躺平”,选择在假期给孩子报体育、美术、舞蹈等非学科类培训班,这背后暴露出的则是一些家长面对“无培训节假日”的焦虑与无措。家住北京市丰台区的张秀萍原本想利用这个寒假给刚上初一的孩子“打打基础”,但校外学科类培训机构的“停业”加上学校老师反复重申禁止假期补课的“禁令”让她意识到正规渠道走不通了,只能选择“私教”“小班教学”等“野路子”。但接连咨询了几位“毛遂自荐”的教师后,出于费用和害怕被查等方面的考虑,张秀萍还是放弃了。最终,在假期里给孩子报了游泳课和书法课。与张秀萍相比,初二学生家长刘娜娜则坚决“将补课进行到底”,通过联系孩子以前培训班的老师,采用“家教”方式为孩子进行一对一补课。虽然知道这种做法是违规的,但刘娜娜也很无奈,孩子偏科严重,数学不好,自己也无法辅导,只有在时间充裕的假期补课,“作为家长,理解‘双减’是在为学生减负,也很支持,但毕竟中考升学还是需要考试来决定,不敢完全放弃学科补习”。刘娜娜的焦虑也代表了一部分家长,记者随机采访了8名中小学生家长,其中有6人都表示曾在以前的假期中为孩子报学科类培训班,这个寒假,虽然仅有刘娜娜一人继续选择给孩子“补文化课”,但另外5名家长也都给孩子报了美术、体育等培训班。需家庭学校合力推进对于“双减”后家长们的焦虑,北京市大兴区某小学数学教师梁旭深有体会。今年寒假,学校响应“双减”政策,不留笔头作业,取而代之的是让学生阅读书籍、亲子互动等多种形式的弹性作业。同时,给家长们重申了禁止假期给学生报班补习文化课的要求。对此,多数家长比较支持,但也有家长担心既没有笔头作业,也不能上培训班会让孩子在假期彻底“放飞”,不利于开学后尽快投入学习。“‘双减’的有效执行需要学校教育方式和家长意识的转变。”梁旭指出,“双减”后,学校在教学课程内容上进行了调整,更强调课堂效率,力图让学生在课堂上理解并解决学习中的问题,所以从某种程度而言,学生在上课时需要投入更多精力,在课后和假期则应该注重学生其他领域的培养,这给家庭教育提出了更高要求。“学校和家庭配合是做好家庭教育的关键,在‘双减’和‘依法带娃’的时代,学校应当承担起宣传指导的责任。”储朝晖认为,中小学校应考虑建立家长学校,指导家长科学进行家庭教育,同时要正确宣传“双减”的意义,让家长认识到家庭教育的重要性和学生综合素质发展的必要性,而不是像某些地方简单地要求学生签署所谓的拒绝参加学科类培训承诺书,这种方式并不能真正杜绝家长给学生“开小灶”,只能进一步加剧家长的焦虑情绪。熊丙奇也认为堵不如疏,从严监管校外学科类培训机构的同时也应认真考虑学生、家长的现实需求。比如,有些学生考试成绩不理想,自主学习能力较差,想利用假期进行学科辅导,这种需求具有合理性。对此,建议由教育部门、学校和社区携手,面向此类学生,提供公益性的学科知识辅导,引导学生家长减少校外学科类培训的需求。建立多元化评价体系采访中记者注意到,在各非学科类培训中,体育类培训的受欢迎程度尤为突出,几乎每位给孩子报课外培训班的家长都会至少报一项体育类培训班。在被问及原因时,家长们几乎都提到了一个理由,那就是体育成绩在中考成绩中的占比在不断提升。“这是家长最真实的内心写照,也是当前应试教育下所带来的必然结果。”熊丙奇一直在关注“双减”政策,在他看来,“双减”能否真正落到实处,根源还是要啃下中高考改革这块“硬骨头”。“当前,我国中高考仍沿用考试分数、排名评价来录取学生,基础教育由此存在唯分数论、唯升学论问题。”熊丙奇担心,在不改革中高考制度的背景下,推进减负措施,可能会陷入升学看分数、名次,减负要求不看重分数、名次的悖论。这种担忧不无道理。为克服唯分数的倾向,“双减”意见要求考试成绩呈现实行等级制。据北京市朝阳区某中学教师贾斌透露,今年1月结束的期末考试中,家长不再能知道学生的具体分数,而是用ABCD的等级区间来划分,老师也被要求不能告知具体分数。“对此,初一、初二年级的家长比较理解,但初三年级家长询问具体分数的很多。”有家长就向贾斌直言,中考成绩仍是体现在具体分数上,差几分就可能上不了心仪的学校,而等级制成绩的同一区间可能相差十几分,家长难以知晓学生具体的学习情况。在熊丙奇看来,如果继续沿用单一的考试分数、排名录取学生,基础教育很难摆脱应试倾向,这种状况下,学生的学业负担难以真正减轻,家长的焦虑也不会真正消失,应进一步推进中高考制度改革,建立多元化评价体系。储朝晖对此表示认同,他补充指出,还应逐步实现学校之间教育资源的均衡,消除学校之间的等级差别。同时,要多措并举提升职业教育吸引力,构建多元化成才渠道。(法治日报记者赵晨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