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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区教学点的重生之旅
——江西省芦溪县心系百姓办好乡村教育的故事
    来源:中国教育报 作者:甘甜 发布时间:2023-05-08 1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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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建后的三江口小学全景。黄新宇 摄


  出家门,迈上三五个台阶,再走上不到百米的小路,抬头便是三江口小学的校门。这是江西省芦溪县四年级学生罗益清的上学路,前后不到5分钟。


  若时光倒回一两年前,罗益清每天还得到离家8公里外的张佳坊学校上学。“家里有人送就坐车,没人送就走路,早上6点多就得起来。”罗益清对此记忆犹新。


  作为赣西小县芦溪最偏远的乡镇之一,张佳坊乡山区孩子们的上学路有坎坷,也有温情。故事的背后,是一场教育的双向奔赴。


  推平一座山,重建一个教学点


  2020年9月撤并,2022年9月恢复招生,短短两年,三江口小学经历了一场脱胎换骨的改变。


  作为张佳坊乡的三江口、报恩台和朋乐3个自然村里唯一的学校,三江口小学学生最多的时候达到200多人。但随着城镇化进程加快,老旧的教学楼适应不了新时代的需求,学校生源锐减。


  2020年9月,三江口小学只迎来了5名报名的学生。


  “除了四年级有两名学生外,一到三年级都只有一名学生,年轻教师也不愿意来,全校就我和另一位老教师,要开课的话只能包班进行复式教学。”说这话的谢院萍在三江口小学教了大半辈子书,年过50的他没想到,村民会“舍近求远”把孩子送到中心学校甚至县里去读书。


  考虑到农村家长对孩子“上好学”的需求,加上这个教学点离中心学校——张佳坊学校只有8公里路,若把教学点撤了并入中心学校,有利于集中资金着重发展中心学校。当地教育部门当年在做通家长工作,并征得当地村委会同意后,把这5名学生、两名教师转入到张佳坊学校。


  虽然家住在张佳坊学校所在的乡镇中心地段,撤并后上班路近了不少,但谢院萍还是想回三江口小学。每次看到报恩台村和朋乐村的一些孩子每天走一个多小时的山路来上学,谢院萍都会心有不忍。


  其间,谢院萍还会不时接到村民的电话。2021年上半年,谢院萍前后接到17位家长的电话,说孩子还是想回三江口小学上学,希望能预留学位。


  谢院萍赶忙向中心学校和乡政府报告,申请恢复三江口小学。“针对中心学校下面的教学点,我们每年都会开展入学调查,最大可能满足百姓就近入学的需求。”张佳坊学校校长方小龙介绍,最终教育局决定三江口小学从2022年秋季起恢复招生。


  考虑到预制板搭建的教学楼已不适应新形势,加上周边幼儿也有入园需求,教育局前后投入268万元,推平学校后面的一座山,新建了一个校园。


  为了保证项目按时完工,可忙坏了方小龙,从2021年6月到2022年2月,只要中心学校没事,方小龙就会出现在三江口小学的工地上,督促施工进程。


  2022年9月,谢院萍回到了崭新的三江口小学。让他欣喜的是,除了最初和他表达过入学意向的17名学生外还有几名学生报名入学,实际报名人数达到24人,学校的附设幼儿园也迎来了17名幼儿。


  “我们班上有9盏灯、6个风扇、一台一体机,墙壁贴满了瓷砖,一切都是新的,但同学都是之前在张佳坊学校的,以前经常迟到的同学现在都不迟到了。”罗益清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自豪地告诉记者,全班同学都去她家玩过。


  更让她自豪的是,班上来了一名实习教师,是邻居罗益佳。但前两年罗益佳并不想来三江口教书,“虽然学校就在家门口,但是很破旧,家人舍近求远,把弟弟送到乡里的张佳坊学校读书”。读“3+2”定向师范的罗益佳介绍,去年学校重建后,面貌焕然一新,还一口气配了6名在编教师,随即自己也以实习教师的身份进了学校,下个学期就能转为学校的正式教师。


  两对父子教师,保住一个教学点


  如果没有村民和那两对父子教师的坚持,位于海拔1200多米大山中的杂溪小学可能要成为历史。


  山托着山,岭托着岭。如果说张佳坊是芦溪县最偏远的乡镇之一,那杂溪村则当之无愧是张佳坊最偏远的村落。


  2022年,年满60岁、本该光荣退休的何世荣,主动找到方小龙说,自己在这儿干了一辈子,比较了解这些学生的情况;加上学校地处深山,外面的教师上来一趟也辛苦,不如让他再干几年。


  山高路险,杂溪村2022年才修好水泥路,原来要进一趟山还得换乘当地人的摩托车。平日山里头见不到年轻人,只有老人和孩子守在这个寂静的山村。


  2015年,杂溪小学只剩下4个年级共6个孩子时,县教育局通过调研并征得当地同意,在当年6月出台撤并杂溪小学的文件:师生一起并入张佳坊学校。


  可到了8月,这些学生的家长却陆续回村,找到学校,说得最多的还是孩子们太小了,不放心送去住校。原来这些孩子下山上学,得走上3—5个小时的山路,只得住校。


  “当时杂溪小学就剩下4名教师,老校长王大勇和他的儿子王德昌,我和我的儿子。在这儿待了大半辈子,山外再好,我和老校长王大勇还是希望能保留住学校。”何世荣介绍,自己和王大勇都是从1979年到杂溪小学做代课教师的,40多年来和学校一起经历了不少风雨。2000年后,由于学校在山旮旯里,大部分教师先后离开。为了山里孩子的未来,两位老搭档分别把自己从师范毕业的儿子劝回村里执教。


  “充分尊重家长意愿,加上这两对父子教师愿意待在山里继续教,我们把情况反馈给县教育局,最终教学点保住了。”方小龙介绍,“当时留下的都是父母外出务工的留守儿童,我们出于人文关怀也要确保这个教学点如期开学。”


  一场教育的双向奔赴


  当地教育部门为教学点提供的不只是“人文关怀”。


  按照常规班师比的配备,不论是杂溪小学还是三江口小学,最多只能配两名教师,但实际上这两个教学点都配了6名教师。


  “为保证教学点教师配备,几年前上级出台政策,边远教学点按班师比1∶1.5配足教师。这两年,杂溪小学生源开始回流,我们还从中心学校安排了一名走教教师,负责在教学点开展音乐、美术和德育知识拓展课的教学。”方小龙补充说,中心学校还建立了培训机制,每周会面向中心小学和教学点教师组织半天的业务培训。


  曾经跟随父亲王大勇在杂溪小学任教的王德昌,现在已经成长为张佳坊学校副校长,分管教学点建设的他,每周都会到下设的3个教学点转转,督查教学常规和德育工作的开展。


  同时,在硬件的投入和校园文化的打造上,教学点也一样没落下。“可以说在教学点建设上,我们是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芦溪县教育局局长罗谷兰介绍,“芦溪县先后投入近1200万元,恢复了教学点3个。此外,芦溪县还在县委、县政府的重视下,对于成班率低的村小、教学点,按班师比不低于1∶1.5予以保障;为保证教学点正常运转,对学生数不满100人的教学点,按100人标准拨付生均公用经费。”


  “95后”教师黄学友现如今是杂溪小学负责人,多次在县里教学竞赛中拔得头筹的他已经在杂溪教了6年数学,平日里还会领着山里娃进行编程、创客教育。


  “虽然是偏远地区,但学校里电脑、各类软件硬件都不比城里差,就想通过信息化,给山里的孩子开一扇窗。”黄学友介绍,去年夏天为了丰富孩子们的暑期生活,他尝试在学校搞了一个编程的兴趣托管班,全校十几个孩子都报了名。


  “山里娃也不比城里的差。”这让黄学友坚定了在山区学校开展创客教育的信心,同时他也相信通过自己和教育系统的努力,山里娃不仅能在家门口“有学上”,还能“上好学”。


  记者 甘甜

责任编辑:陈钇彤审核:金春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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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区教学点的重生之旅
来源:中国教育报 2023-05-08 15:25:07
      重建后的三江口小学全景。黄新宇摄出家门,迈上三五个台阶,再走上不到百米的小路,抬头便是三江口小学的校门。这是江西省芦溪县四年级学生罗益清的上学路,前后不到5分钟。若时光倒回一两年前,罗益清每天还得到离家8公里外的张佳坊学校上学。“家里有人送就坐车,没人送就走路,早上6点多就得起来。”罗益清对此记忆犹新。作为赣西小县芦溪最偏远的乡镇之一,张佳坊乡山区孩子们的上学路有坎坷,也有温情。故事的背后,是一场教育的双向奔赴。推平一座山,重建一个教学点2020年9月撤并,2022年9月恢复招生,短短两年,三江口小学经历了一场脱胎换骨的改变。作为张佳坊乡的三江口、报恩台和朋乐3个自然村里唯一的学校,三江口小学学生最多的时候达到200多人。但随着城镇化进程加快,老旧的教学楼适应不了新时代的需求,学校生源锐减。2020年9月,三江口小学只迎来了5名报名的学生。“除了四年级有两名学生外,一到三年级都只有一名学生,年轻教师也不愿意来,全校就我和另一位老教师,要开课的话只能包班进行复式教学。”说这话的谢院萍在三江口小学教了大半辈子书,年过50的他没想到,村民会“舍近求远”把孩子送到中心学校甚至县里去读书。考虑到农村家长对孩子“上好学”的需求,加上这个教学点离中心学校——张佳坊学校只有8公里路,若把教学点撤了并入中心学校,有利于集中资金着重发展中心学校。当地教育部门当年在做通家长工作,并征得当地村委会同意后,把这5名学生、两名教师转入到张佳坊学校。虽然家住在张佳坊学校所在的乡镇中心地段,撤并后上班路近了不少,但谢院萍还是想回三江口小学。每次看到报恩台村和朋乐村的一些孩子每天走一个多小时的山路来上学,谢院萍都会心有不忍。其间,谢院萍还会不时接到村民的电话。2021年上半年,谢院萍前后接到17位家长的电话,说孩子还是想回三江口小学上学,希望能预留学位。谢院萍赶忙向中心学校和乡政府报告,申请恢复三江口小学。“针对中心学校下面的教学点,我们每年都会开展入学调查,最大可能满足百姓就近入学的需求。”张佳坊学校校长方小龙介绍,最终教育局决定三江口小学从2022年秋季起恢复招生。考虑到预制板搭建的教学楼已不适应新形势,加上周边幼儿也有入园需求,教育局前后投入268万元,推平学校后面的一座山,新建了一个校园。为了保证项目按时完工,可忙坏了方小龙,从2021年6月到2022年2月,只要中心学校没事,方小龙就会出现在三江口小学的工地上,督促施工进程。2022年9月,谢院萍回到了崭新的三江口小学。让他欣喜的是,除了最初和他表达过入学意向的17名学生外还有几名学生报名入学,实际报名人数达到24人,学校的附设幼儿园也迎来了17名幼儿。“我们班上有9盏灯、6个风扇、一台一体机,墙壁贴满了瓷砖,一切都是新的,但同学都是之前在张佳坊学校的,以前经常迟到的同学现在都不迟到了。”罗益清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自豪地告诉记者,全班同学都去她家玩过。更让她自豪的是,班上来了一名实习教师,是邻居罗益佳。但前两年罗益佳并不想来三江口教书,“虽然学校就在家门口,但是很破旧,家人舍近求远,把弟弟送到乡里的张佳坊学校读书”。读“3+2”定向师范的罗益佳介绍,去年学校重建后,面貌焕然一新,还一口气配了6名在编教师,随即自己也以实习教师的身份进了学校,下个学期就能转为学校的正式教师。两对父子教师,保住一个教学点如果没有村民和那两对父子教师的坚持,位于海拔1200多米大山中的杂溪小学可能要成为历史。山托着山,岭托着岭。如果说张佳坊是芦溪县最偏远的乡镇之一,那杂溪村则当之无愧是张佳坊最偏远的村落。2022年,年满60岁、本该光荣退休的何世荣,主动找到方小龙说,自己在这儿干了一辈子,比较了解这些学生的情况;加上学校地处深山,外面的教师上来一趟也辛苦,不如让他再干几年。山高路险,杂溪村2022年才修好水泥路,原来要进一趟山还得换乘当地人的摩托车。平日山里头见不到年轻人,只有老人和孩子守在这个寂静的山村。2015年,杂溪小学只剩下4个年级共6个孩子时,县教育局通过调研并征得当地同意,在当年6月出台撤并杂溪小学的文件:师生一起并入张佳坊学校。可到了8月,这些学生的家长却陆续回村,找到学校,说得最多的还是孩子们太小了,不放心送去住校。原来这些孩子下山上学,得走上3—5个小时的山路,只得住校。“当时杂溪小学就剩下4名教师,老校长王大勇和他的儿子王德昌,我和我的儿子。在这儿待了大半辈子,山外再好,我和老校长王大勇还是希望能保留住学校。”何世荣介绍,自己和王大勇都是从1979年到杂溪小学做代课教师的,40多年来和学校一起经历了不少风雨。2000年后,由于学校在山旮旯里,大部分教师先后离开。为了山里孩子的未来,两位老搭档分别把自己从师范毕业的儿子劝回村里执教。“充分尊重家长意愿,加上这两对父子教师愿意待在山里继续教,我们把情况反馈给县教育局,最终教学点保住了。”方小龙介绍,“当时留下的都是父母外出务工的留守儿童,我们出于人文关怀也要确保这个教学点如期开学。”一场教育的双向奔赴当地教育部门为教学点提供的不只是“人文关怀”。按照常规班师比的配备,不论是杂溪小学还是三江口小学,最多只能配两名教师,但实际上这两个教学点都配了6名教师。“为保证教学点教师配备,几年前上级出台政策,边远教学点按班师比1∶1.5配足教师。这两年,杂溪小学生源开始回流,我们还从中心学校安排了一名走教教师,负责在教学点开展音乐、美术和德育知识拓展课的教学。”方小龙补充说,中心学校还建立了培训机制,每周会面向中心小学和教学点教师组织半天的业务培训。曾经跟随父亲王大勇在杂溪小学任教的王德昌,现在已经成长为张佳坊学校副校长,分管教学点建设的他,每周都会到下设的3个教学点转转,督查教学常规和德育工作的开展。同时,在硬件的投入和校园文化的打造上,教学点也一样没落下。“可以说在教学点建设上,我们是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芦溪县教育局局长罗谷兰介绍,“芦溪县先后投入近1200万元,恢复了教学点3个。此外,芦溪县还在县委、县政府的重视下,对于成班率低的村小、教学点,按班师比不低于1∶1.5予以保障;为保证教学点正常运转,对学生数不满100人的教学点,按100人标准拨付生均公用经费。”“95后”教师黄学友现如今是杂溪小学负责人,多次在县里教学竞赛中拔得头筹的他已经在杂溪教了6年数学,平日里还会领着山里娃进行编程、创客教育。“虽然是偏远地区,但学校里电脑、各类软件硬件都不比城里差,就想通过信息化,给山里的孩子开一扇窗。”黄学友介绍,去年夏天为了丰富孩子们的暑期生活,他尝试在学校搞了一个编程的兴趣托管班,全校十几个孩子都报了名。“山里娃也不比城里的差。”这让黄学友坚定了在山区学校开展创客教育的信心,同时他也相信通过自己和教育系统的努力,山里娃不仅能在家门口“有学上”,还能“上好学”。记者甘甜